2011/06/20

我們也不是說都沒有實現過夢想

昨天看金曲獎,聽到真多得獎者感言。大概想表達一種堅持築夢的辛苦,可又難以濃縮成隻字片語,所以你看很多人都在台上直接的激動。

今年印象特別深刻,好幾次我自己都感動到酥麻,也許在於情緒上的關聯吧。人都有夢,走不出習慣領域一輩子坐著就是羨慕了。已沒有英雄少年氣魄,默默下的決定,而今認真想來還真心惶惶,即便已經度過了舉棋不定的顛三倒四期。

不知道該說,覺醒的太遲,還是一開始沒有得到支持,導致人生晃了一大圈。結果,夢想還是一樣,當初對自己長大後的想像,相去並未太遠。只是一路對自己是失望了又充滿希望了,反反覆覆。長輩的阻止與懷疑倒也非壞事,一年一年的過,當人越能無懼且和顏的護衛自己的抉擇,差不多就清楚再來的十年方向會是什麼了。

我們也不是說都沒有實現過夢想。

不過,或許是夢想越來越大,也或許是覺得年紀越大夢想就應該完成的更體面一些,所以在過去十多年之內,真的看似無成無就。好在終究是最支持自己的big fan,算明瞭自己的練習曲累積了什麼。

不用去解釋我的夢想,不用去回應社會常俗檢視人年齡與成就的匹配,但也沒打算一輩子就是這十多年被看到的狀態。而其實,真的一直在向自己的夢想靠近,甚或一些小目標的達成。有時是刻意讓自己陷於某種困境之中,卻也無可免俗的在遇到苦楚時譙了幾句。

當然命運的牽引也是很關鍵的因素,再加上直覺。最近沒來由的常想流淚,深究起來大概像告別某階段那樣的...或憂傷、或了然、或不捨之類情緒加總的情結。我在選擇另一種往前走了,可怎一直覺得好驚險。在三十歲的時候真的會驚險。你說還年輕,但卻也不是真的能玩多大。氣不長、關節遇變天就痠、存款不多-一切切昭然若揭的就叫做現實。

並且也不太知道實現出來的會是什麼夢想,並且又要進行一場所謂擇善固執的義無反顧。

夢想的格局不同。在為社會制度而闖的時候,例如很簡單的考上第一志願、參加比賽得獎,小時短程的夢想,達到那刻,對自己搥胸說幹得好的畫面,是有留在心中的。長大後,也不一定用大小來形容夢想格局,但那種層次,是真真實實把人之所以為人放在主流價值意識之前,很困很困真的很困。這幾年練的是膽子,同時也練謙卑,練處世。不卑不亢,人間最難。

每個人在意的不同,我還真不想因困而廢了自己。說的是自我實現的那種生存,更難的生存,包含於安居樂業的生活之中。

謝謝身邊的一些朋友。你們也是,這一路紮實的練習,都存在的。以後萬一害怕了,互相扶持就是。你們,也不是說都沒有實現過夢想。不是嗎?

2011/06/18

桌子與開始

一個生產力旺盛的下午,在某處的書桌前完成許多事,那種「有書桌真好」的感覺,深厚的在心中紮了根。

住的地方約莫10來坪,剛來的時候,心上執著的事情太多太重,貪戀空間帶來的伸展感,所以撤了很多原有的傢俱。被我手指一點往門外搬走的家俱們,房東很配合的將之載往不知名的地點。唯有書桌。像預言什麼的,那時房東說:「我擺在電梯旁的公共空間,可能有天你會需要吧!」

每次出門或回家電梯門一開的瞬間,總會一瞥佇立角落的桌子,然後冷漠的進門。幾個月後,風城的大風讓它蒙上一層灰,不知為何突然之間覺得有些不忍心。漸漸的,開始搬進一些讓靈魂生存的奢侈消費品,例如那套長得不誇張、震頻卻深得我緣的音響。音響入厝的那天,還是先擺在那灰濛更厚一層的桌上等我開門。

抱走音響,依舊讓桌子站在那兒。就這樣過完整個寒冬。

「有書桌很美好的感覺」從上周末開始發酵。隨著或創造或吸收的專注感充滿細胞,隨著傍著床脊或趴或靠導致常態性的肢體麻木,感覺變成一種需求,今早醒來,像怕被發現以前是無知似的,毫不猶豫且奮力的一個人把桌子給拖進房間。

桌子進來的時候是重灰色的。

擦阿擦阿,一次兩次,這個轉角那個螺絲釘,有一種頓悟的快樂,不可言喻的,我一個人,與桌子,感性的想流淚。它變白了,我也要開始了。諸如此類,一點點像是告別某階段的自己,不捨又不確定的想流淚。

總要有一個working area。這裡有紙筆,有音響,有數本以書籤隔著未閱畢的書籍。還有下一個開始。

2011/06/13

忽然失力

生活充實,勞其筋骨,
痠痛,
不以為意。

只是…。

只是,
憂傷像身上淡淡的疤,遮不掉。
在太陽底下卻曬得更明顯了。

因為極具情緒的幾個音符。
因為單純的詞句。
因為紅塵俗世之軀。

憂傷是淡紫色的疤。

印入皮肉。
隨血液中的疲累竄往全身各處,
雙手就這樣,
連鞋帶也
綁不緊了。

2011/06/12

寂寞之人,各取所需

心裡,留著飽滿的孤獨,還是長出與深悠的寂寞,是心知肚明的可以辨識。

情緒是好明顯的表徵。一個人的狀態,有時安適,有時侷促不安的想對外釋出些什麼,很明瞭,寂寞作祟。

對人好,對喜歡的人好,是原生的,並非討好。而為何喜歡什麼朋友,除了緣分一場,其他的是直覺。我不知道友誼的歷久程度,但總自以為,倘若晦澀的遠遠的而可以使緣份慢慢消耗,可能一輩子可以到死掉都在。因為我的心思也無法完全繞著我喜歡的你們轉,畢竟我自己是我的最愛。

生命中有一些很特別的人,分不清是因為孤獨中發現彼此,還是寂寞剛好有所貼心而把結構建立。當然,是要經過准許認證的。我是這樣take,所以你或你或你也可以這樣take,我會心甘情願的give。跟陽光下做朋友的模式是有點不同,所以判斷友情關係的邏輯也不用相同。

你寂寞,你來。我寂寞,就算有時去不了,上演寂寞MV起碼有個假想影子可以對戲。如果,如果有一部分是因為寂寞而各取所需,那麼請珍惜這份關係。我很珍惜。

因為是寂寞,不是孤獨。關係走了我也會崩潰的。昨夜,很深的感觸。

城市藏匿術

你找不到我,我猜。

你可能真的找不到我,如果沒有手機這玩意兒的話。

城市不算大,但人在點對點的快速移動當中,確實盲目無視死角。起碼不輕易見得。而我常常可能就安穩的卡在死角裡,不過就算說了你還是找不到我,因為多半時候,我是無聲無息的。

確實與所謂"形象"這些外顯表徵有差異。但也並非故意。因為認知上心甘情願的要對很多人交代,所以很自然而然的要有個退場空間給自己。

是自然而然走進那個死角的。自然,而然。

念書時候,有一陣子幾乎天天都躲到復興北很遠的一間starbucks了,那是個應該只有上班族的地方,總之是離學生生活圈很遠很遠之處。空間相對論而言,是一種自我藏匿。一天走進,店員竟問:「今天還是照舊,喝冰美式加肉桂捲嗎?」我嚇到了,也不敢說不,其實那天本想試試其他餐點,不過還是點了頭。

隔天就走進另一間別的什麼店。當然後來就把starbucks場域定義改掉,也習慣店員超熱忱、記憶力超講究的訓練有素。

說不上這是否為一場儀式。就是說,一個每天存在的地盤,整個磁場彷彿就這樣箍住,那種高壓,讓人轉向東西南北都像撞牆一樣--人常說心轉,但,問題的差異、個性上的差異,有時直接就是心死了何來心轉?? 而既然沒大筆經費離開到千里之遙,斟酌了一下,於是開門走往死角。

我在死角天氣晴。

我現在在一個窗明几淨採光極佳的死角,其實離人群很近。30小時進進出出只睡3小時,但真的清醒。因為天氣晴。

2011/06/08

莊生曉夢迷蝴蝶,終歸,醒。

尤其是以愛之名的感情,常常不過是場經典的,遊園驚夢。

今晚看電影,看盤旋於宮澤理惠與吳彥祖之間的王祖賢,2001年楊凡導演的,《遊園驚夢》。片頭即以著名崑曲《牡丹亭》序幕,ㄚ寰春香引杜麗娘遊了園,伏了一筆與書生柳夢梅癡纏愛戀的美夢。然後帶出電影雙姈氣派的奢華享樂,開始了她們的故事,她們的遊園驚夢。

困惑。印象中它是個崑戲牡丹亭,一會兒又記得白先勇的《台北人》裡也收錄著短篇遊園驚夢,隨即又蹦出李商隱的一句「莊生曉夢迷蝴蝶」,莊生...莊生不又是個莊子有關嗎? 亂七八糟的也來不及囫圇吞棗了,只好先釐清尚記得的這些線索。

總算理出個本質問題來了。儘管你有你的、他有他的故事,最終回歸莊子載於《齊物論》凡是盡是一場無有的精神。容我很簡略的說,反正就是莊子夢見自身化成一隻蝴蝶,可能在夢中極快樂之類的,而醒來後發現還是活生生莊子一枚。後世於是引為,一場美好而愉悅甚至墮落的遊園,彷真感受到的相知相愛相守乃至嫉妒,而於失去之際方驚之為夢一場的痛心疾首。

楊凡導演又加入了當年《美少年之戀》的元素,只是這回大膽啟用了一向形象陰柔的王祖賢飾略顯剛陽孩子氣的守護者,高調卻又隱隱在意大宅人家意識的戀上宮澤理惠-典型出身卑賤的姨太太卻最誠實勇敢面對愛情的女人。劇中的王祖賢卻,以為在日記寫寫罪與過便算自我懲罰,不自禁的短暫貪戀起男人吳彥祖的胴體。

故事末了,吳彥祖離開了,宮澤理惠因病過世了,刺激或雋永,不過是當時以為,驚夢的盡頭,依然是一局孤獨。

人總說,快樂是短暫的,那麼,那麼痛苦也是短暫的。好些年前似是懂了王菲《將愛》歌詞中的「溫柔尚在,寂寞永生」,近來漸能體會,就是需要時間去了解,痛苦相較於人生時間軸來說確實是一時之間,唯有準備好默然的自我,伴隨自己走到不知名的異域。

不過對於所謂產生快樂感的一切,能貪戀也是要貪戀的,畢竟痛苦未曾放過我們。所以我很欣賞王祖賢當個T的風流man勁,同時也看她與男人幾場激情鏡頭看得很熱血。愛情阿,有些狀態下是一種嘗試,遊園驚夢給了一個寬容的解釋空間,不過不代表鼓勵墮落,純粹還是看玩得起玩不起吧。

我,醒醒夢夢,只有在愛自己的狀態下,大抵還維持一種類似專情的意味。

2011/06/06

尋找一支鉛筆

大舅舅的過世,對家族裡的很多人來說,是非常憂傷的一件事。

因為來的突然。一個對很多人日常生活都涉入不少的人,一下子收回了他所有的付出,可能出於依賴,可能出於再也不存在,悲傷變成一種很巨大的遺憾。

外公家的舊書櫃,藏著很多媽媽以及其兄弟姐妹們少時買的書,三十年後的我翻起密麻小字,比再生紙黃得更自然迷人的書。吆,標題嚇人的經典。有的甚至以布包裹,我想像著他們當年書籍入手的珍惜與喜悅。

攤開書名頁,每每刻劃他們的藏書落款。這天這本<民國文人>,大舅舅的字躍然眼前,凜然正氣,一如他的名字。

晦澀的半文言半白話,舅舅註記的重點幾許與我想畫上的重疊。脆弱書頁上的文字,彷彿我與舅舅睽違十四年的讀書會,在他畫下波浪狀的記號邊,我停留看他的疑問,或是品嘗。鉛筆,我要一支鉛筆,畫上我的回應。

卻從房裡找到房外,找不到一支真實的鉛筆。

路途中遇到的自動鉛筆,尖銳的筆芯都怕劃破雖然不算長卻也很有歷史的小書。我只想回到生命軋然而止的那個年代,用鉛筆紀錄的風行,很執著的終於尋得一支筆頭很鈍的鉛筆。

數數字,舅舅教我的,他說我知道999接下來是1000很厲害。今天這本書對我有挑戰性的,文言之外,探究的王國維、嚴復、林琴南、章太炎…,是白先勇、張愛玲、蘇雪林之輩再往前去的一個年代交叉點。舅舅想教我什麼的吧,雖然很難,還是慢慢的看下去了。

尊敬與想念。從尋找一支鉛筆的短暫歷程,默默閃過一些對舅舅的問候。那一年看到蝴蝶,媽媽就說,舅舅回來了。我很久沒有看到蝴蝶,倒是室內的偶遇,把那種感覺又重複了一次。

舅舅,今年2011了,我長大了。可能我們還維持同樣的姿勢在床上看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