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願割捨的情牽

暑假的有一天，從銘傳國小那邊出台大，要到對面公館，我看到穿著某件褲子的人，背著吉他朝同方向走去。對著她的背影，"how are you guys?" 我心裡低喊著。

開學後的有一天，從小小福往系館走回的路上，我又看到穿著某件褲子的人，拿著飲料往共同教室奔去。"呼! 你讚!"我對那個背影給了個大拇指。"Hey guys, do you remember the days we spent on the sports area?" 我忽然有一種激動。

生活中，一切平凡了、不足為奇了的日子，轉眼就這樣在台北走了好長一陣，是很久沒有這種睹物思情的大反應，也許是2008年決定刪除了太多東西，所以那些留下來的，一不小心就彈得好巨大。

那年11月，我在公館一間轉角冰果店聽到Celine Dion的"Treat her like a lady"，我激動得跳起來哭了，打給新竹的岑帆，顧不得對面的那個人才剛跟我交往不到一個月，有點嚇到的表情。

像這個時候，儘管只有一瞬瞬瞬瞬間，愛情可以放在一邊。我想著高三公訓的一切，在我還有的記憶中回味。


這是台南女中的運動褲，我在台北放一件，台南放一件。每次一回到家就穿上它，在家附近買東西也是穿它。穿到該洗了，早上出門前就把它晾起來，回到家迫不及待摸摸它乾了沒，沒乾的話，收下來吹吹風扇，反正晚上一定要有它。

看，都被我穿的光滑無比，褲管也起毛球了。校徽的地方也黑黑了，再洗都白不到哪。鬆緊帶，老媽也幫我換過幾次了。

它陪我走過最快樂的日子，在一般學生理應被聯考壓得變書呆子的時候，感謝我的母校的課程安排並沒有把我搞傻，感謝我身邊充滿了玩樂、讀書、思辯三相宜的同學。

它陪我走過人生許多最情感灰暗的日子。看著它，我總會想起曾經在這麼純粹的友情中快樂，於是我大手一揮，有些片段、有些人，我是真的再也記不起來了。

它陪我走過被誤解或壓力沉重的日子。我想起生命中許多的耳提面命，告訴我怎樣任真過自己的人生；我想起曾經毀滅過的經驗，告訴我衰事總會過去，活著，沒甚麼真的能完全把一個人滅種。

累積、累積。一件運動褲，成了我此生不願割捨的情牽。

高中國文老師講過這樣一段詩，英國詩人布雷克(William Blake)的詩：一粒沙裡見世界，一朵花裡見天堂；手掌裡盛住無限，一剎那便是永劫。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這首詩後面好像還有很長，我只深刻記得這四句，好像也是因為課文中有出現過吧! 我不知道別人怎麼詮釋，對我而言，這四句話，從此讓我不把所有人事物看得太簡單。因為，每個小小的具象物件背後，是有那麼多的故事阿! 不要因為你看不到那風景，就說風景不好看。除非你對那風景一點興趣都沒有，但也毋須對沒興趣的東西發表意見，就讓愛欣賞的人去欣賞吧!

我的屁下，有一片人生，看不見的，請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