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9/16

就喜歡

喜歡的文句躺在手機裡,有時候它們突然起身,而我也心血來潮朝它一望,就會停留出一整夜的想念。想念是私密的,想念是我的事,想念不礙到誰,所以想念不會被無視,想念也就不會被踐踏。

那個晚上,眼前移入了CY手寫的字,我知道我在想妳了。



「在所有不被想起的快樂裡 我最喜歡妳」

妳的存在,帶來過我的快樂。即使那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即使妳對我似乎築了高牆一般的心防,即使我深醉過後踩了自己也踩了妳的雷,都證明我的熱情和傻膽在中年仍未減退,那並不等同於幼稚,當你沒了這些,人生度之無味。而能這麼困滯的努力接近一個人,我都不太確定這要叫做正面積極,還是一意孤行。

反正是真心誠意。

不懂的人只會就表面的關係定論我是一場卑微,我非被虐狂,其實也沒人虐我。但這其中的等候與心思,是真的快樂,值不值得是另一回事,早就明白未必付出就一定要等值回收什麼,一無所有只是回到原本的狀態,但喜歡就是喜歡,和喜歡的人有互動,好一點或壞一點,對我來說,怎樣都快樂。

但我得暫時擺到沒有互動的狀態了,那些被酒精點燃又放大的誤解們需要被冷卻,就算妳無所謂,我也要清醒的處理那些自己走偏的步伐。

年齡不是距離,但歲月是會累積和折磨出一個人細緻的內心世界。我想著20初的自己,也許比妳還要機靈吧,覺得長大了,覺得有足夠的想法去閱讀別人,覺得自己心靈撐得起當別人的肩膀,腦子轉動和說話的速度有點快,有邏輯,會歸類,然後在天平上,砝碼添加拿起、添加又拿起,好快的置放某人屬於成熟或幼稚的自我認知。直到,我自己也長成了多重面向,才學會慢,學會看見每個人角度裡的角度,甚至欣賞某個細微的因子而迷醉不已的在心靈上緊緊攬住誰。

對妳,這股年少輕狂的反撲,我啞口無言乃至有那麼些束手無策,可是啊,視線離不開那個我覺得好有魅力的部分,心裡就想等它火候夠的時候,更美吧。是現時還是很久以後?自己給不出答案,沒辦法驟下結論,只好暫時這樣,閉上眼睛維持我的想念。

就喜歡,沒有為什麼,第一眼就喜歡,就喜歡。不被誰想起的快樂裡,我最喜歡妳。

LINE WALKER



雖然TVB和王晶(監製)近幾年的電影品質有時令人驚懼,雖然服裝華麗的像韓劇風,但如果喜歡臥底片,真心覺得《使徒行者》電影版很有看頭。

不怎麼談英雄,也不怎麼談香港警方的辦案,講的人性不是漂白的掙扎,而是單就人性,和自己的選擇對決。

劇情有些意外,但不能暴雷,微爆台詞就好。古天樂和張家輝互相向對方說:「做兄弟,在心中,如果你感覺不到,我說一萬句都是廢。」我好鍾意。

臥底渴望的真是翻身嗎?《無間道》裡,執著做好人的意念太強了,所以沒人脫離的了無間地獄。《使徒行者》,為了自己心中的理由,可以犧牲。

我喜歡後者,因為比較公平。選擇才是最重要的,而做了選擇就要認分,假設真要你交出什麼的話,自己要捱得過。

有讓人懷念的警匪追逐、槍戰(不是槍的很頻繁那種,每場槍戰都有些底蘊和發展)、很難死(但還是很合理的有人死)、引人發笑的拌嘴台詞,還有,情與義氣。港片元素蠻上手的一部戲。

主題曲「行者」,一出聲就發覺是草蜢,驚喜啊。坐在戲院聽到曲終,想起那時候,也曾經和很有義氣的一群朋友相伴,大人說那是壞孩子,可是那些日子,我們都在面對自己的選擇和扛起懲罰。

長大以後才知道,有很多大人,原來只想無條件做好人的。

我好想你們。

「行者」 / 草蜢

2016/09/15

深夜在理智邊緣稍坐

找檔案卻划出螢幕截圖。

以前嚓一聲的擷取,
預言了以後的心事。

風這麼會,能不能把心吹的
沒溫度一點 
沒皺褶一點 

嗯,無所謂 
明天理智還是會起床

2015/10/21

天氣漸涼了以後

天氣漸涼了以後,我
有點焦慮。

汗水不容易冒出皮膚表層了
太陽不再熱騰騰的
炙燒了

我不介意衣服貼上肉體的黏膩
我不介意雙腋之下蔓生的小綠洲
我放任汗臭味的勾搭
我放任也許應該在意的髮型
在靠近頸部的髮絲不服貼的打條
掛上晶瑩剔透的水珠

反正
離我遠點是不錯的
噴點香水是可解決的
風蔭乾了是不會太失禮的

無聊的四季
向來不讓人一直
如願快活

換季是現實的
憂慮是自己的
我用最高規格的 禮數
送走容易噴汗的 時節

障礙度7
30分鐘
長袖與七分褲
雙腿迴圈
毛巾一再吸取又鹹又濕的液體

望向鏡子
汗漬霸氣
衣服都臣服在
深一度色階中

說減肥 俗氣
我用命
歌頌
汗水的王者之風

我甚至不知道
詩是怎麼一回事
鬼斷句 鬼結構
標點符號 束手無策
恰恰映襯了
秋來的焦慮。

2015/09/29

小說、聽古,與我

「這一夜我差不多沒有睡覺,既不是在可憐她一生的命運,又不是在想拯救她以後的命運,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胸中空空洞洞的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楊華,《薄命》。載於《台灣文藝》2卷3號 (1935.3.5)

撇開時境,假設這純粹是一種內心獨白,也許類似的無力感不時也會泛在現今我們的心坎上吧。

這一陣子身負某任務的關係,一個勁的墜入日據時代的探索中。本來只是資料面的確認,但後來卻轉入文學的懷抱。因為自認閱讀詩作的慧根有限,先選了情節、情緒、畫面等應該比較豐沛而直接的小說品嘗。鍾肇政的《台灣人三部曲》、李喬的《寒夜三部曲》,帶來了客家人綿亙幾十年的歷史起伏,起筆於日本接收清朝所屬台灣,收文於「回歸祖國」的終戰前後。這兩本書,又厚、字又小,中途間或閱讀一些近年出版的新書,再回到《三部曲》中,確實很適合用「埋首苦讀」來形容。鍾埋在三部曲中情緒很花式,倉皇、悲憤、困惑、無奈、妥協甚至開始作樂、覺醒、反抗、愛戀、歡欣、震驚、再困惑...,李的三部曲繼續重覆與堆疊前述情感,但讀來有些阻滯的,則是排山倒海的歷史事件,例如台灣文化協會、各地的農民組合、戰末的台灣志願兵遠征南洋等。為了翻越閱讀之丘,邊讀只好邊查找資料,起碼有個梗概,才能略略有局內人的感覺同故事主角繼續航行下去。

之後,又撿了三本闔上後依然餘韻無窮的書,其中有兩本是1979年明潭出版社、李南衡先生主編,集結日治時期作家的選品《日據下台灣新文學》,一共5集,有詩選、小說,大多來自當時文藝專欄或刊物如《台灣民報》、《台灣新民報》、《台灣新文學》、《南音》、《第一線》等,我自然是先往兩冊小說下手。另一本也是系列書之一,90年代初期鍾肇政先生為召集人所編的《台灣作家全集》,各別為日據時代、戰後第一代、戰後第二代等作家單獨成冊的選品,暫時先讀了《呂若赫集》。這兩套書內容的編撰者、寫序者、翻譯者(部分作者以日文創作,選集文章由人翻譯),或評論者,不少皆是紮紮實實從日據時代跨越戰後及恐怖歲月的見證人。倘若小說如電影,他們關注的細節,想是這一代人寫不來的。

這些書有點破落,翻閱過後手上、衣服上常會留下一些白白細雪般的屑,頭皮屑肯定不是這種掉法吧!斑駁的書封對我嘻嘻笑,才恍然是它的緣故。除了搞得滿手,看不見的塵螨也是不客氣的入侵鼻孔,不時衛生紙相伴擤鼻涕。所以只能老實地端坐沙發或書桌前閱讀,如果不想讓落塵上床打擾你整夜睡眠的話。

那個時候的作家,在日語為國語的教育下,有些人很刻苦的以幼時在私塾學習的漢文為基礎做文字書寫;有些人雖以日文書寫,卻將台灣時代況味入了創作之肴。受過超精華中文教育的我們,對於拗口的漢文書寫真的不是太有辦法,好在閩南語沒有偏廢,文本雖非拼音式的白話文書寫,但用台語讀來倒是意外順暢,這經驗讓我想起什麼「交融」之類的用詞,原來自身也在中華民國與中華民族與台灣本土的各種教育揉合中,產生一種與過往溝通的管道,大概就像用很溜的外語和外國人機哩咕嚕聊天的感覺吧!

我想起了朱宥勳曾提過王文興的《家變》,那種絮語的行文方式,簡直就是不管文體、不管文壇規矩的「我在說話」,這些用漢文勉強撰寫的文章大概都有這味道,但讀來好實在,實在到就像在聽長輩說市井小民的故事那樣,說著日本巡查當年有多貪、被老天擺一道導致作物欠收的佃農在地主前哀嚎卻被無視的窘境、台灣人淪為日人爪牙反來相騙自己同胞的喟嘆、小販微薄收入永遠不敵罰款或營業稅金的無奈、賣子或推妻入風塵以求財務上過關的人寰矛盾。

呂若赫的文本又是另一種風味。我看過一張照片,他與好友不羈的搭肩翹腿坐在三角鋼琴邊,大無畏般直視鏡頭。那時要能接近音樂、攝影,應是家世還不錯,且有更多新文化思維注入全身的人。果不其然,文字流暢的表達,敘事、斷句俐落許多,不過因為他大多以日文書寫,書中讀到的已是鍾肇政、鄭清文、李鴛英等文壇後輩的譯文了,也許這些文學造詣高的作家,又為他的文章增添幾筆躍動吧!但經營故事的架構,對話的推進能力,依然相當令人景仰,比起市井小民的故事,他則擅長在文中加入一些對立於帝國主義的思想意識面的反抗,但又能從故事主角的個人面向傳達一種慎勿太過空想、追求新世界的莽撞。也不是叫人在現實與理想中妥協,而是一直保留著「往理想移動」的中心思想,但「總得想辦法度過現實」,在現實中做更多的體悟,以免有一天衝到理想之後,剩下空洞的成功。

那個時代真的過去了嗎?細究這些文字,一個十年、兩個十年、五個十年,都很適合用來描述現在所處的狀態。如果逆境與不平等是人類必有的前提,我們永遠都得受現實棒打,然後選擇奮力衝破,或另一種模式度過。我想起了薛西弗斯每天推石頭、一放手石頭就從山頂滑落、然後每天繼續推石頭的神話故事,有人說這是徒勞無功的象徵與神的懲罰,我是不知道薛西弗斯哪裡惹怒神,但一直覺得神如果是為人類好,應該不會這麼無聊的報復人類,應該有其用意吧。起碼,薛西弗斯還可以四處張望、改變走路的頻率等,或每天舔石頭幾下,有一天搞不好消滅石頭...畢竟,人不是無意識的。

返回老家,與母親聊著近日的閱讀心得,她不愛讀很多字,但會以她習慣的方式接受前輩的傳承、或傳承些什麼給後輩,不過我們都明白,始終只能與那些過往乾杯問候,不可能活回去什麼年代。沒什麼年代好嚮往的,才是活在當下的方式。

「據說這棵蓮霧,也有二十年了。二十年間,它一直靜靜的站在這裡。雖然如此,它的葉子還是每天在新鮮,甚麼時候都那麼秀美。我覺得,這種生活本來就是美,您想,我們是不是有過這種生活呢?我們不是整天嚷著人生、藝術、學問,而忘掉了更重要的東西,獨自在那裡打轉?您看那些山也一樣,數十年,數百年,一動不動,美麗地活在那裏。和這一些相比,我們這些人,出乎意料地,都是夢遊病人吧。」這是呂若赫在《山川草木》中的一段文字。呂若赫這位知識份子的後來,可想而知的走上左傾,但他的死亡是個懸案,找不到屍首,也不是國民政府白色恐怖追捕下的亡魂,有人說他被同黨的人滅口、有人說躲避山地時被毒蛇咬死,總之我們看不到他的最終。現在的熱血年輕人,我們同樣也未知他們的未來。

但是未不未來又如何呢?說穿了,人一生不停的在吸收、釋放、確認自己的位置,這樣就夠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