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7/10

一隻蝴蝶熱死了

七月初炎夏正午,我目睹了一隻蝴蝶的死亡,就在新竹市公道五路的人行道上。

黑肉底,帶上幾格深藍於身體下方,材質像綢緞一樣高檔。奮力掙扎,是讓我注意到牠的主因。見牠微弱的振翅,想飛,卻怎樣也離不開地面。基於萬物自有其生存之道,未停留便繼續向前行往我的目的。一小時後返程,陽光似置誰於死地的聚焦於地上一點褐,越走越近,我俯身低視,蝴蝶,不動了。

再俯身向下細望。確診,死亡。不知從哪飛來熱死的。

單一小時,就像焦了一般,體色由黑轉深褐,體質也像掉漆似的。美艷的榮景,消逝的竟比一夜螢火蟲還迅速。最近路邊真的飛著很多蝴蝶,我不知為什麼,只是突然之間在想,若撥開人行道旁的草叢,是否會有滿坑滿谷的蝴蝶殘體?

誤以為路邊黃黃紅紅紫紫的一片小野花是牠們的蝴蝶園,於是就帶著希望的飛來了,卻沒料到天更亮以後,這個世界該來的現實與考驗都來了,等牠們發現轉頭想飛回蝴蝶園,可惜大地溫溼度都改變了,飛不回去,也無法向前,最終只好雙翅一攤,阿彌陀佛,讓龍天護法接引到不知有無存在的極樂世界飛翔去。

真抱歉,當不了你蝴蝶君的貴人,因為我不知道怎樣的環境或方式可以讓你繼續活下去。

想起,人,不也是如此麼。

昨天我也僅對好友留了這麼一句話:「加油,不知該說什麼,再努力活一陣子吧。」我們的選擇,暫時都離蝴蝶園遠了,既然已無回頭轉身的可能,也就再繼續選擇吧。每天每天,都在做人生決策,都在賭,也都在靜觀其變。

膩了,早膩了,但寧可習慣性掙扎,偶爾學人隨便偷一片樹蔭休息片刻。今日踩著微微暈眩的步伐,讓許美靜的<至少>安慰了一整路。嗯,曾傳出低鬱的許美靜,不知她還好嗎?

「至少我還能單獨面對」

「至少故事還沒有結尾」

就先這樣想這樣過吧。心中抑鬱沒散過,突然覺得那或許真的是一種叫做原罪的東西。所以,還是依恃這些「至少」存在著吧,深怕一放手,就像蝴蝶一樣,熱死了。

那天看你喝醉了

一向聽聞你的酒量差,相識這段時間來,也從未見你唇上沾過一滴酒。那天忽然之間看到,已是半醺狀態的你,我嚇了一跳。

但心裡有底,有底你應不是每次如此,而是有所原因。

後來不忍見你再瘋下去,我也頭一次替人擋酒擋的如此堅定與率性,好幾杯,一邊為你擋,一邊是自己藉機豪飲而盡。那天我一直沒醉,只是看著你,心裡有一種難過頂住胸口,總想用酒把它給沖下去,或沖走。

雖不是什麼死別,生離卻也是種折磨,特別是準備越久的生離。到時的那一刻,轉身就是傾洩之淚。這一年來經歷了兩次。裝沒事卻又難掩心中的落寞。原來,還是依賴了人。原來,以後不能因為生活距離近而理所當然的打擾,對現在的我來說,是這麼大的一個缺口。

因為,交朋友,很難。能遇到不讓自己緊張或尷尬的朋友,很難。這會兒,友情路跟感情路上能遇人得淑的難度差不多,走至此,我是真的,有點不知如何在不同意義的人群中,與人共處了。

昨日C與我通話,我說,約個時間吃飯吧,有人要離開了。他說好,瞬間也默然了。我們都知道,那天八成又是嘻嘻鬧鬧的,可是對留下來的人而言,場域的失衡,要花多少時間去調整呢?要很久,或很辛苦,或先孤單沉默一陣。因為相對而言,我們都是奇怪的人。

表象與內心不一,不奇怪。但別人說我們奇怪。

那天的後來,兩人的醒酒包廂,你點了很多好歌。唱得很好呀你,以後聽起那些歌,我都會想起你的。想起你對我的照顧,在我很累的時候。